纯情派 wid:752961

04

“没想到德川军竟然真的从山脊的狭道而来,安排伊达军从大和路攻进。”

“今日与伊达军一战,虽然赢的漂亮,但也是消耗了兵力。我军与德川军的人数愈发悬殊,德川这一招着实让人始料未及。不过,胜利的结果正鼓舞着士兵,再也没有比明日更好的机会了。同样的,也没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了,毕竟,德川家康已经行军至天王寺下了。一旦这里失守,大阪城就唾手可得了。”

“明日毛利率领大队从正面攻打德川家康,就由幸村率领精锐兵直接突击德川本丸。”真田幸村笑的从容,“等明天把德川家康的人头拿到的时候,这一切也就结束了。没有德川家康的威慑,秀赖公凭借太阁殿下的余威,高举起金葫芦的马印,天下必然会归心。”

“幸村也算是,不辜负家父的期望和秀赖公的青睐。”

 

     即使鹤丸在心中已经认定这位真田幸村不是真实的,但他也依旧为之折服。率兵直击本丸之举,无疑就是抱着必死之心。这种视死如归的从容,让人心生敬佩。然而,也正是如此,鹤丸更加疑惑,这位真田的企图,究竟是什么。

就像真的是为了大阪城的光辉一般。

如果鹤丸不曾发现自己的记忆被修改的话,他现在也会像之前一般,沉浸在备战的氛围中。不仅仅是为了大阪城的光辉,一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事情必须通过战斗才能完成。而且完成的人必须是自己……也可能是一期。

一期一振。鹤丸明确的知道自己信任他。因为这种信任感来源虚无缥缈,鹤丸才更觉得真实。记忆可以被修改,但是感知无法被磨灭。如果他身上被某种不可抗力影响着,那么这种力量是否同样的影响着一期一振?

 

    鹤丸与一期现在是真田幸村的扮演者,正等待着真田的一声令下,准备进攻。

他们穿着真田军的赤甲,戴着仿制的真田鹿角头盔——这正是真田幸村的战法,赤备突击与影武者战法。用赤甲给敌人以视觉冲击,而影武者,则是挑选数十名精兵装扮成主将的模样不断的进攻,好让真正的幸村能够进入本丸。

这无疑是自杀式攻击,但是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比此方法更为奏效。

“等到毛利军那把的炮声响起,就冲下去,向着德川家的金扇家纹旗进攻!”真田幸村最后指示道。

炮声并未让他们等待多久,他们应和着连天的炮响突袭进入德川本丸的营地。虽然德川大军去往正面战场,但是留守本丸的部队仍然不在少数。在赤备军的拼死奋战下,一队人突破重重围剿,开出一条血路。然而就当赤备军终于到本丸时,那象征着德川氏的标志——金珊马印却骤然倒下了。余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,不难看出他们丢盔弃甲时的仓皇狼狈。

“可恶!”真田吼道,“竟然……”

他未接着说半句,但是赤备军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德川家康弃旗逃跑了。逃命虽然可耻但是有用。

赤备军还在战斗,但是没有目标可以追击的话,只会被敌军的群攻给耗尽体力。

鹤丸也正忙着应付蜂拥而至、不断进攻的德川部队。若没有指令,这么耗下去一定会输。他正这么思考着,就听到了一期的声音传来,“往平野川的方向追击!”一期语气坚定的仿佛他亲眼看见了德川家康逃跑般,“真田大人,往平野川的方向追击!”

其实无论是谁的指令也好,在那种危机情况下,指令一旦确定,就会去服从——因为无暇思考,也别无选择。

鹤丸匆忙解决了当前的敌手,调转马头朝平野川的方向奔去。

追逐的时间并有他想象的那么长,不过一会儿他就能隐约的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战场。

德川出逃所带的随从士兵并不多——虽然追击到这里的赤备军也寥寥无几,但是战况看上去仍然是赤备军占上风。已经有一个赤备军距离被人群包围的德川家康很近了,几乎可以预见结局了。

然而,那个人停住了!

鹤丸为所观测到的场景感到震惊——那个几乎离德川家康没有几人之距的赤备军,竟然放弃斩杀德川家康,而是在斩杀其他家仆士兵。

若是在战场,必然不会发现。而鹤丸恰恰没有到战场,所以鹤丸发现了。

——怎么回事?

鹤丸边向前驰骋,边思考着这个问题。这个异象终于使他从杀戮意识中脱离出来。这异象一定是有原因的,那个原因必然在战场中。

然而这紧张的战斗并没有给他时间思考。他一赶到战场,就与德川军纠缠了起来。然而不过几秒,他就听到了他所疑惑的、问题的答案了。他听到真田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,“一期,快斩杀德川家康!”

一期!

他的一颗心骤然的收紧,脑海内一瞬间空间,又一瞬间被恐惧的漆黑所填满。

鹤丸猛地调转马头看向战场中央人最多的、满是赤甲军包围的地方。虽然都穿着赤甲,但是他知道,现在靠近德川家康最近的,一定是一期一振。

——因为德川家康得由一期来斩杀。这就是为什么其他赤甲军视德川家康而不见的原因。

这个判断几乎要让鹤丸绝望。他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,正如他不知道一期斩杀了德川家康会有什么后果。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,后果一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。

也正是这一分神、这一转身导致鹤丸的后背被敌军砍上了一刀。然而身体的疼痛远远无法分散心理上的莫大恐惧,此时此刻,他只想牵着马缰,立即赶过去,赶到一期的身边去。

一期的刀已经要落下了。

“一期!”他听到他自己的嗓子嘶吼着,“一期,住手!不能杀那个德川家康!”他一瞬不瞬注视着一期的刀刃,他害怕看到那个未知的结局。

一期的刀快速的落下——然而在距离德川家康几公分处,停下了。他似乎听到了鹤丸的嘶喊。

鹤丸还来不及庆幸一期对他的信任,来不及将悬着的心落下,就又听道真田幸村的声音响起,“一期一振!你还在等什么?!杀了他大阪城就安全了!”

——这种时刻,该怎么办?!

即使大脑再怎么告诉运转,鹤丸也无法在这短短一刹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。他正被围攻的人群缠住,根本无法靠近中央的一期。他只能赌一把,赌一期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相信自己。

渐渐的,他发现德川军消退了,向各个方向逃窜着。

因为德川家康还是死了。

他从逐渐疏散的人群中看向中央,那具白发苍苍的尸体上赫然插着两把刀。一期一振的刀在德川家康肩胛——而致死的刀、插在德川家康心脏的刀,是真田幸村的。

鹤丸鼓动的,几乎快跳出的心脏,终于慢慢平稳了下来。

他看到一期和真田收回了刀,又看到真田对一期说着什么,一期只是垂着头,沉默不语。

鹤丸赶紧凑了过去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听到了真田幸村的质问,“鹤丸,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阻止一期?”

——因为这是一个局,而这个局的中心是一期一振。

鹤丸当然没有这么说,他皱着眉,装作生气的样子,怒道,“我赶来这里的时候,瞧见好几名赤备军明明靠近了德川家康确没有斩杀他。那些赤备军迷惑了我,让我以为德川家康时不能被其他赤甲兵斩杀的。”

“我以为,左卫门佐大人会更想要亲自斩杀德川家康——可以加官进爵,不是吗?”

真田没有回应他,只是调转马头招呼其他赤备军,准备回营了。

    

这是第三次坐在天守阁的手入室里了。鹤丸在心里说道。

在回营的途中他理清了头绪,头绪的根源,还是一期一振。不过与最初的的设想不一样,经过这些事,他渐渐发现,并不是未知的的力量影响着他,而是那股力量通过影响他,去影响一期一振。这一切都是围绕一期一振的。

一期一振本应该与自己相熟,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记得了,所以自己也得不记得。

一期一振本就知道德川氏的进军路线甚至是德川氏的逃跑路线,就如同自己本就知道伊达军的进军路线一般。

但与自己不同,伊达政宗不必真的被斩杀——虽然真田也这么命令过;但是德川家康却得由一期来斩杀。

再仔细回忆每次与一期的交谈,每次自己准备说出什么,或一期准备提及什么的时候,谈话总会被中断。被更为重要的原因中断,“保卫大阪城”这个理由总是会占据他的整体心头。

那未知的力量只是在不断修改自己的记忆,并不阻止自己的推断思考;然而对于一期,却是连思考都被禁锢着。大约只有一期能够解开现在的局,所以连怀疑思考都不被允许。

鹤丸看了满身绷带的自己,又看了看正在一旁接受治疗的一期。他微微垂眸笑了起来,一期不能思考就由他来思考,由他来引导一期去思考。不会有什么局解不开的,只要彼此还在一起,就不会有什么局是解不开的。


评论(4)
热度(17)

© 💮 | Powered by LOFTER